刑事责任，究竟怎么“算”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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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汶嘉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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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时间: 2025-06-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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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都女子王某雅用生命换来的思考，不应只停留在愤怒与争论中。理解“刑事责任能力”的复杂内涵，明晰法律边界，推动制度完善，压实各方责任（行凶者、监护人、物业、社区、政府），才是告慰逝者、守护生者安全的根本之道。精神病绝非犯罪的“通行证”，公平正义的天平，必须为无辜的生命增添应有的重量。
2024年6月9日，成都郫都区中航城小区发生一起令人痛心的案件。
27岁的王某雅在家门口被同小区住户梁某某持刀连捅10刀致死。案发后，梁某某被鉴定为精神分裂症，评定为“部分刑事责任能力”，引发社会对“精神病是否等于免死金牌”的激烈争论。
今天，我们就借这个案例，把“刑事责任”这事儿说清楚。
刑事责任，简单说就是一个人因实施了刑法禁止的行为，并达到法定条件，而必须承担的法律后果（如判刑、罚金）。
不是所有行为都会触发刑事责任，它需要满足四个“硬指标”：
①主体适格：责任人必须是有刑事责任能力的自然人（年龄、精神正常）。
②主观有责：行为人主观上存在故意或过失（即“过错”）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第十六条：行为在客观上虽然造成了损害结果，但是不是出于故意或者过失，而是由于不能抗拒或者不能预见的原因所引起的，不是犯罪。
第十七条：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，应当负刑事责任...
· 权利能力： 指一个人享有法律权利和承担法律义务的资格。
这是与生俱来的，始于出生，终于死亡。比如刚出生的婴儿就有继承遗产的权利能力。这是民事法律概念。
· （民事）行为能力： 指一个人以自己的行为独立行使权利、承担义务的资格。
这取决于年龄和智力/精神状况。比如8岁小孩有权利能力买房子，但没行为能力自己签合同，需要法定代理人。
· 刑事责任能力： 是刑法概念，特指行为人辨认自己行为的性质、意义和后果，并控制自己行为的能力。
（民事）行为能力 = 你有能力“自己开车”（需年龄够、精神好、有驾照）
刑事责任能力 = 你要为自己“开车撞人”的行为负责（需能理解开车规则、能控制方向盘）
成都案件中，争议的核心在于梁某某被鉴定为“部分刑事责任能力”。
· 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，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，不负刑事责任，但是应当责令他的家属或者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；在必要的时候，由政府强制医疗。
· 间歇性的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的时候犯罪，应当负刑事责任。
· 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，应当负刑事责任，但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。
INTERPRET THE CORE POINTS
必须同时满足 (1) 作案时处于发病期；(2) 因精神病导致完全丧失辨认能力或控制能力。
实践中，能完全符合此条件的极少。鉴定结论需经严格法定程序。
本案梁某某即被归于此。这意味着她在作案时，对自己的行为性质（如杀人违法）、后果（会死人）有一定认知，也能部分控制自己行为。
因此，必须承担刑事责任，但依法可从轻或减轻处罚（非“免责”）。
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时犯罪，和常人一样承担全部责任。
即使是“部分责任能力”，也可能被判重刑（如无期、死缓）。是否判死刑取决于犯罪情节是否达到“极其严重”的程度，即使有精神病，也并非绝对排除死刑（尤其是死缓）。
ANALYSIS OF DISPUTE POINTS
· 家属质疑梁某某作案前“携带刀具”、“针对性攻击”、“逻辑清晰”（如问警察“我在这犯法吗？”）、事后“自行就医”等行为，表明其辨认能力和控制能力并未完全丧失，甚至显示出预谋性。
· 公众呼吁修改《刑法》第18条，核心诉求是严格限制“无责”和“从宽”的适用条件，防止其成为逃避严惩的漏洞。
强调精神病人犯罪对社会危害极大，法律应更侧重保护无辜受害者。
如果梁某某确系精神病人且其监护人未尽到监护职责（如未有效看管、未及时送医导致其危害社会），根据《民法典》，监护人需承担民事赔偿责任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八十八条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、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，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。监护人尽到监护职责的，可以减轻其侵权责任。 有财产的无、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，从本人财产中支付赔偿费用；不足部分，由监护人赔偿。
案发时保安（65岁男性）未能有效制止、门禁管理（如消防通道常开）存在漏洞，可能构成安全保障义务的违反。受害人家属可另案追究物业公司的民事赔偿责任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一千一百九十八条：宾馆、商场、银行、车站、机场、体育场馆、娱乐场所等经营场所、公共场所的经营者、管理者或者群众性活动的组织者，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，造成他人损害的，应当承担侵权责任。
①严格规范精神疾病司法鉴定程序，确保结论科学、公正。
②在《刑法》第18条适用中，更审慎评估作案时的实际辨认控制能力，避免唯“病名”论。对于有预谋、手段残忍、社会危害极大的案件，即使有精神问题，也应慎用“减轻处罚”。
① 物业公司应配备适龄、具备基本应急处置能力的安保人员，严格门禁管理，建立有效的巡逻和快速响应机制。
②社区应建立重点人员（包括有肇事肇祸风险的精神病人）信息共享和联动干预机制。
①遇可疑人员滋扰： 保持冷静，立即关门反锁，第一时间报警并联系物业。避免像王某雅开门质问，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中。
②在保留证据： 记录骚扰时间、地点、言行（录音录像）、目击者信息、报警记录、物业沟通记录等。
③持续施压： 若物业或相关部门不作为，可通过12345热线、住建部门投诉、媒体曝光等合法途径持续反映诉求。
成都女子王某雅用生命换来的思考，不应只停留在愤怒与争论中。理解“刑事责任能力”的复杂内涵，明晰法律边界，推动制度完善，压实各方责任（行凶者、监护人、物业、社区、政府），才是告慰逝者、守护生者安全的根本之道。精神病绝非犯罪的“通行证”，公平正义的天平，必须为无辜的生命增添应有的重量。
